路數 作者：很勤奮的路數
來源：路數（ID：ilushu）
“春節前，泰禾還會給員工發工資嗎？”
連日來追問路數這個問題的，不是泰禾員工，而是泰禾股票的投資者們。
在泰禾這條船上，投資者們是被忽視的群體。債務重組以來，股票走勢把他們“按在”地板上一次次捶打。
或不忍割肉血虧離場，或想著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，或努力做T再做T，他們憋著憋著再憋著，成了000732.SZ的“釘子戶”們。
就在路數寫稿同時，000732.SZ的虧損業績預告，來了。這虧損，真是不能再超預期了。
只是，相比較自我排解“泰禾還能再利空嗎？”，不止一位“釘子戶”對路數稱：
散戶們愿眾籌借錢給黃董來補發工資。
發了工資，也算家看著正常的公司。
在現代社會，這樣體量的企業，不發工資也非常少見了。
泰禾能發員工工資，也算是利好。
聽到這些，路數也幾度哽咽。
“釘子戶”們未必能如美股GME的捍衛者們一樣，扛得住一次再一次的利空；面對公告層面沉默化的債務重組新進展，他們也未必能靠著對泰禾的信仰來繼續支撐。
哎，當投資者更關心一家公司發不發工資時，路數一朋友說，你也只能安慰他們：
苦不苦，想想紅軍長征二萬五；累不累，憶憶革命老前輩。
但其實，在泰禾這條船上的“釘子戶”們，又豈止這些投資者。
1
沒拿到工資N個月，一位泰禾員工被他孩子開解：就當公司幫你在理財。
阿Q精神一點想：就是沒利息而已嘛。反正再怎么樣，工資漲幅跑不過CPI上漲指數。比起股票的“釘子戶”們，當泰禾體系里的“釘子戶”們，哪天發工資了還能保本。
泰禾到底欠員工多少工資？
據路數了解，到2021年1月初，需要補發工資和離職員工補償金共2億左右，涉及人數未知。
每位員工的情況會略有不同。到2月10日為止，總體上大概：
泰禾總部欠薪情況最慘，很多人7個月
上海、蘇州、深圳公司欠薪5-7個月不等
武漢、合肥公司欠薪1-2個月
屬于總部編制但工作地在別地的員工，工資跟著當地情況走。不同城市間之所以有差異，在于項目開工銷售情況不同。往常情況下，地方沒錢，集團來補。而現在，集團……
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泰禾沒發工資這事。
路數知道，在一次高管會上，黃其森還是明確表示過，跟地產平臺高工資比，教育、醫療、物業等基層員工的工資決不能拖欠。他指示高管們對于干苦活累活人的工資，要安排好。
所以，泰禾不是不發工資，只是外界都知道泰禾流動性緊張，泰禾也知道外界知道泰禾流動性緊張。
但還能說什么，只能是這個原因了。
能堅持到現在的“釘子戶”們也不容易，畢竟在此之前，有的人或因接受不了沒工資，離職了；或因管控架構從4級變成2級過程中，被動離職了。
2
黃其森對于員工去留到有8字總結，叫留得安心，走得愉快。
在2020年9月的一次會上，他管這個叫指導思想。他還是希望大家能留下來共同奮斗，當做一個試金石。
“因為我們好日子過慣了，這時候有一些坎坷、有一些折騰，很正常。”這是黃其森的原話。
馬上，泰禾體系內的“釘子戶”們要迎來新一輪的“折騰”。
路數最新了解到，泰禾HR部門正在對員工進行ABCD的績效考評。春節前各部門裁掉10%的員工這事，正在路上。不僅如此，春節后，可能還有20%要被干掉。
倘若真執行，不得要提一下發布于2020年5月的泰禾官方視頻和官微文章。《黃其森：我們不裁員不降薪》
當然人員優化每家都有，只是，工資春節前還能發嗎？
據知情人士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的各路打探，在本周一（1月25日）和1月9日召開的高管會上，黃其森有提過幾嘴發工資的事。但他用的字眼是：盡量、盡可能。也就說，也許、有概率發不了。
發工資，得有增量資金。與路數聊過天的泰禾員工們，都眼巴巴指望著泰禾人壽的出售來領工資。
泰禾人壽，是泰禾的母公司泰禾投資在2017年以106億港元（約90多億人民幣）從大新金融集團處收購的。2020年開始，泰禾人壽被不斷曝出在出售中。
路數新了解到，買賣談判接近尾聲，目前還沒最后簽協議。
不管怎么樣，愿意賣掉保險，也說明黃其森是真心、盡力想救泰禾。但路數也實在不忍打擊泰禾員工。可現實就是血淋淋的，因為：
泰禾人壽的出售收入初步暫定一部分用于解決泰禾投資的訴訟債務，解凍被凍結的股權，為萬科成為第二股東掃清障礙。一部分則轉給泰禾做其他作用。
用于發工資，知情人士乙稱，“可能是指望不上的。”
本來，客戶、員工和股東三方如何平衡取舍就不是一件容易事，在泰禾的案例中，還有投資人、債權人等等。黃其森怎么成全，都會被罵。
各位“釘子戶”們也別灰心。泰禾也許即將要告別由大股東治理的階段，邁向由董事會治理的新階段，但不會馬上變成一家沒有人情味的公司。
3
黃其森自己又何嘗不是泰禾的“釘子戶”。
在梳理黃其森的會議發言之前，路數承認低估了黃董對產品主義的堅定程度。
一次高管會，他洋洋灑灑講了近3小時，沒喝水沒上廁所也沒看稿，大量的篇幅都是關于產品。與其是開會，他自己總結叫“以會代訓”。
他把這個那個的項目拎出來統統訓了遍。路數挑了下，比如：
“中式建筑要講究步移景換、曲徑通幽，怎么能把街巷做得這么整整齊齊。”
“這個沒院子，做得跟一個坑一樣的掉在下面。泰禾院子不僅只是產品，是凝聚力，是企業精神支柱。”
“風水的角度，藏風納氣，氣都瀉掉了，怎么行！我自己是沒想到，在一線城市公司操盤的、做設計的人，還能理解得這么膚淺。”
“福州、廈門的城市公司要站在北京、上海的眼光看；北京、上海的城市公司要站在紐約、東京的眼光看。”
他堅定不移地認為泰禾是家有理想有情懷的公司，有理論自信、道路自信和文化自信，堅持一二線布局沒錯，做精品高端路線也沒錯。
換句話，戰略沒問題、布局沒問題、產品更沒問題，只是資金上有問題。
4
黃其森這位“釘子戶”也是有戰略定力的。
舉個例子，他稱自己二十幾年前就強調物業服務。但物業這事，他暫時有“三不原則”，即不上市、不接外盤、不包給人家做。為什么？就是把客戶服務好，不為賺錢而賺錢。不然是本末倒置。
物業不賺錢，他找其他地方彌補，比如銷售要降低對分銷的依賴。
這位“釘子戶”也有某種程度上的執拗。
你看，業主、員工、債權人等至今未能等到他應該有的公開致歉或表態。黃董，業主們當了泰禾停工項目這么久的“釘子戶”，也得給人家繼續當下去的信心啊。
但其實，黃其森在一次高管會上的一番話，路數也動容了。他稱：
錯了就是錯了，延期交房給業主肯定是有問題的。但不能一錯再錯。
延期了以后可以用經濟手段彌補，遲個一年半載的，今后服務好一點。但質量一出問題，就沒有辦法彌補。
質量、品質不能打折，這是我的紅線也是最后底線。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東山再起，才能真正度過危機。
只可惜，講這番話時路數不在現場，也看不到表情神態。
以后要允許路數這個小間諜搬個小板凳坐在會議室角落里，或者在會議室門口蹲點記錄，也是好的。
記得某位地產大佬曾在交接班懇談會上說，哪天新任接班人要把產品做差了，他會開媒體會進行抨擊。路數覺著黃董說不定也會這么干。
5
泰禾能活。但要面臨的現實是，解決所有債務。殘酷的是，春節前肯定不可能的。
泰禾債務重組的思路是從大到小。當然，大的和小的債主談判同步在推進。
目前，四大AMC中就差信達。據知情人士丙稱，另一位地產大佬打趣道：
信達也是泰禾債務重組的“釘子戶”。
信達和泰禾的愛恨情仇，路數改天都可以單獨寫上一篇。
愛得時候，大哥信達攻城略地，小弟泰禾跟著代建。但小弟有難時，大哥沒有第一個跳出來解圍。本來，萬科和泰禾計劃在2020年12月底前搞定。
信達和泰禾的債務總量約80億。目前由信達福建分公司和泰禾談判。好消息是信達大概率不會起訴泰禾，雙方總體上溝通順暢。壞消息是展期協議還沒簽。
黃其森還是會在高管會上念叨著這家那家的好，稱“幫助過的人絕對不會忘。”
但路數可沒黃董的格局，保不齊會在小黑本本上寫下：信達是朋友，但不是好朋友。
理由很簡單，大債權人越早點頭，就越能推動萬科入股，“釘子戶”們的工資越有希望。越拖下去，苦的越是各路“釘子戶”們。
萬科入股，也是小債權人的迫切希望。當中的原委將在下一篇文章中告知。
除了在上篇《獨家丨泰禾求生 年關可過？誰主沉浮？》說到的債務情況外，泰禾還是希望能在春節前和解一批小債權人。
路數了解，最近有幾個小單簽了展期，里面的附加條件也很有意思。
至于萬科會不會成為新的“釘子戶”，死守著“與債權人達成一致的債務重組方案”這條，路數在下一篇文章中介紹。
6
自2020年730協議簽訂后，黃其森還是會在各類高管會上，提過往的輝煌。
他稱，泰禾發展太快太順其實是在2013年。因為抓住了機遇，看到北京在成為世界城市上的空間和潛力。
黃還提了提萬科以及一桿子北京地產國企。泰禾的短板，他認為是在管理和人才上，沒達到要求。
黃其森也會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提，“要拿出二次創業的勁頭，去改變”、“通過這次萬科進來，全面的改善泰禾的管理水平和能力”。
不止一位泰禾的“釘子戶”這幾天對路數說：
看了泰禾院子后發現，是夢想中的房子。
不管怎么樣，至少，黃其森曾經帶領著泰禾人把別人的夢想照進了現實。
路數的一位朋友對黃其森的評價則是：
只能說，成也蕭何敗蕭何。
注：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，不代表資產界立場。
題圖來自 Pexels，基于 CC0 協議
本文由“路數”投稿資產界，并經資產界編輯發布。版權歸原作者所有，未經授權，請勿轉載，謝謝！
原標題： 泰禾的“釘子戶”們丨路數
